本周一人民幣兌美元中間價較上一交易日大漲241點,續創逾14個月新高。人民幣為何能如此快速站上6.5平臺?大漲之后人民幣走勢會如何?貿易企業應如何應對?8月中旬以來,人民幣匯率和美元指數的聯動性增強。在美元反彈啟動后的兩周內,人民幣曾一度向6.70的方向調整。可杰克森霍爾年會令美元此輪反彈夭折,短期美元的迭創新低為人民幣匯率的反彈創造了外在環境。從5月人民幣中間價形成機制引入逆周期因子以來,人民幣匯率和美元指數的聯動性有所恢復,因此在美元下跌的時點,人民幣匯率往往表現得更強勢。
除了外部因素,人民幣市場參與者的心理底線被突破則是重要的內部驅動因素。7月末8月初當人民幣匯率升破6.75之后,曾有過一段獨立于美元指數的升值行情。這一輪升值行情和進出口企業的行為相關。在關鍵的技術位置被突破之后,不少利用衍生品進行超額購匯的企業被迫止損平倉,而結匯需求則積極入市。直到匯率漲至6.65,逆周期因子開始調節市場過度升值之時,市場的情緒才有所緩解。后續人民幣跟隨美元指數反彈而回調時,不少購匯資金入場抄底期待美元進一步反彈。可杰克遜霍爾的會議結果徹底擊碎了美元的反彈行情,隨著美元進入新一輪下跌,那些在6.65抄底入市的資金不得不面對虧損境地。
人民幣匯率今夏以來的大漲超不少人預期,今年以來3500個基點以上的漲幅也是2008年至今的首次。雖然與非美貨幣龍頭歐元今年14%的漲幅仍有差距,但已超過了英鎊,接近日元、瑞郎、加元等主流貨幣。那么,在短期如此大幅上漲之后,人民幣長期還有多大上升空間?
從歷史規律觀察,一旦美元確認趨勢性見頂,那么在后續的7年至10年中,美元指數都有可能處于下跌和整理的行情中。本輪美元指數急速上漲的行情從80左右的水平啟動,最高達到年初的103。目前雖已跌破了92,但離行情啟動點尚有距離,后續仍有下跌空間。如果美元指數跌回80,人民幣也可能會回到相對應的6.0左右的水平。而歷史上美元指數每輪下跌行情的底部,都會比之前的一輪更低。
就短期而言,美元指數在半年多時間內跌幅巨大,幾乎回吐了2014年至2016年三年間漲幅的一半,反彈的可能在增加。筆者認為,市場或許低估了美聯儲的加息概率,高估了歐元區的經濟和通脹表現,而特朗普稅改計劃也有一定可能在年底前通過。短線超跌之后,美元指數仍有階段性反彈的可能性。今年雖然人民幣對美元波動較大,但一籃子貨幣指數卻始終走勢穩定,特別是最核心的中國外匯交易中心(CFETS)人民幣指數,一直圍繞在93至94附近波動,并未呈現明顯的升值趨勢。可見,人民幣匯率對一籃子貨幣的變動目標是以穩定為優先。通過“中間價――一籃子貨幣隔夜變動――上一日收盤價”估算的逆周期因子變動發現,自8月起,逆周期因子不時調整盤中過度升值的影響。這說明逆周期因子的引入并不是為了引導人民幣單邊升值,而是鼓勵市場在參考一籃子貨幣的前提下有序雙向波動。
然而,也應看到,有別于其他非美貨幣,人民幣市場的參與者多為具有實際需求背景的貿易企業。這類企業在匯率操作時對盈利有一定要求,具有一定的投機性質。在匯率貶值的階段,這類企業的資產外幣化,負債本幣化操作對匯率形成了助跌的作用。而一旦匯率預期逆轉為升值,這類企業的操作可能也會由此轉向。從2015年8月到今年4月,貿易順差累計高于結售匯順差達7745億美元。這類囤積的美元形成了事實上的美元多頭頭寸,雖然人民幣從5月起升值近5%,但至今為止,大部分美元多頭并未在市場上出清,絕大多數出口企業在遭遇虧損后仍處于觀望狀態,這與國際市場上的美元空頭擁擠的情況存在本質不同。隨著人民幣匯率屢屢突破關鍵心理關口,此類囤積頭寸入市結匯的需求將會愈發強烈。由此造成的供需失衡或許令人民幣難以走出理想的雙向波動行情。
無論漲跌,人民幣波動的加大對貿易企業都有不小的風險。無論預期如何,控制損失、降低損失,做好市場反方向運行的準備是成熟的風險管理者應具備的素質。當人民幣短期升幅劇烈之時,不少人期待美元匯率反彈后再舒舒服服地入場結匯。誠然,美元反彈的可能性不小,但到底需要保留多少頭寸等待美元反彈則取決于每家企業的風險承受力。如果你所在的企業已不能承受更大的匯兌損失,那么止損出局無疑是第一選擇。如果企業對未來人民幣進一步的升值有心理準備,并采取了止損設定等措施,那么保留一部分頭寸等待美元反彈則是合理的選項。
從長遠看,利用匯率波動盈利并不是進出口企業的本職工作。建立一套體系將匯率波動對企業經營的影響控制在可控范圍內,專心做好主業,才是成熟企業應有的表現。
因而,建立一套能應對各種市場變化的機制是擺在每個企業面前的課題。畢竟,做好遠期規劃,乃固業之本。(原標題:評論:人民幣匯率的下一步)